贞元公主点点头:“好啊。”
沈南宁惊愕。
下一刻,却听到贞元公主凑到他耳畔,声音轻柔,但如毒蛇般的怨毒:
“本公主会把南风捆在床上,找最有本事的男人,日夜伺候他,直到他死为止……”
沈南宁恐惧地瞪大眼睛,还想说一句什么,贞元公主手里的匕首却准确无误插进了他的心脏。
他,永远也没有机会说了。
侍卫放开了他。
他的身体软软的往地上倒去。
舒晴沅彻底愣住。
一声尖叫。
“南宁!南宁!”跪在地上,连连摇晃沈南宁渐渐冰冷的身体。
扭头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这个贱人!我要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孤苦无依!终生不得所爱!”说罢,拔出沈南宁心口的匕首,对着自己的心口狠狠插了进去。
“哥……嫂子……”台阶上,传来沈南风轻轻呢喃的声音。
贞元公主冷淡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沈南宁平躺在地上,舒晴沅却是靠在他的怀中,侧卧着,颇有生死相依的味道。
那么,她果然是多余的。
早在她还没有动心时,舒晴沅就已经这样枕在他怀中了吧。
真是可笑……
“公主,这些人您打算怎么处理?”大宫女上前来小声问询,“今日您已经够操劳的了,不若让奴婢来善后。”
贞元公主没有说话。
回头看了一眼沈南风。
旋即轻哂。
“本公主答应他的事,说到做到。”
大宫女并不知她靠近沈南宁耳边的那句话,以为是叫那些侍卫放了其余人,便对那些人挥了挥手。
可贞元公主又道:“把沈南风带回公主府,再去风物楼,找几个最有本事的男倌。”
大宫女怔住。
以为自己听错。
但对上贞元公主淡淡的眼神,知道这就是她的意思,赶紧应承:“奴婢这就去做。”
……
“后来的事,我就不跟你们多说了。”沈南风淡然地喝了口冷茶。
就像那些灭门的血腥,以及在公主府中多年的折辱,都与他无关一般。
舒青窈蛾眉微蹙。
迟疑着开口:“那你对贞元公主,到底是怎样的情感?”
“情感……”他沉吟片刻,“最初是恨她,然后是心疼她,最后……是爱上她。”
舒青窈和沈清越皆是静默。
这样的情感,他们不太理解。
沈南风无所谓地笑:“我跟她说,我爱上她的时候,她说我疯了,其实,我也觉得我疯了。谁会爱上杀了自己全家的人呢?不过,我就算是疯,也是被她,或者说,被我哥给逼疯的。要不是我哥做出那样的事,那我全家都会平平安安,我也会寻到一个好姑娘,成亲生子,再垂垂老去。”
说到这里,不知他想起了什么,唇畔的笑意变了些意味。
沉默了稍许,喃喃:“其实知道姐姐她有孕的时候,我心里特别别扭,可……她居然生下来了。我到现在都不知,她是想生我哥的孩子,还是故意来恶心我,恶心我这个……和我哥有最近血缘的沈家人。”
牺牲者
舒青窈听罢,默默看向沈清越。
虽说这件事离他已经远去两百年,也不是他能左右,但她了解他的性子,于他来说,心里自然是膈应着的。
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可祖上只是个被人玩弄蹂躏的玩物,这样的事,当真太讽刺。
“清流沈氏”,流芳百年的美谈,更是讽刺。
沈清越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
到了此刻,他能做的,只是尽力去当个冷静的旁观者,将当年之事抽丝剥茧,获取突破眼前困境的密钥。察觉到舒青窈的眸光所向,他回给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又重新看向沈南风。
“如你所言,当年之事距今已有两百余年,那为何你的年纪却在一百二十一岁?同样,魅君修炼多年,为何偏偏在此时生事?这,可是跟我和窈窈那特殊的命格有关?”
沈南风紫色的眼瞳微微紧缩。
一声低哂:“你倒是能抓住重点。”
顿了顿:“我和她,因为一些原因,中间沉睡了一百余年。所以,算着我有意识的日子,我一百二十一岁。而我醒来后,姐姐已经不见。她成了你们口中的‘魅君’。我不知道她先于我多久醒来,但她醒来后忘了我,只知道报复舒家。”
舒家?
舒青窈心里一震。
是了,她就是觉得哪里奇怪。
贞元公主分明是被沈南宁玩弄感情,报复整个沈家,连累无辜,都叫她无法理解,更何况是报复舒家。
舒晴沅因这段情,也失去了性命。
跟舒家其他人又有何关系?
除非……
其中另有隐情。
“舒家做了什么?”舒青窈杏眸微沉,“以当年你自己的说法,舒晴沅和沈南宁的事,是连你们双方家人都知的。”
沈南风叹了口气:“正是因为双方家人都知啊。”
她愣了一瞬。
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舒印熹那边知道,也就意味着,沈南宁和舒晴沅,是得到双方家人认可的!
也对,舒晴沅好歹也是宰相之女,这般高贵的身份,要不是沈南宁着实出色,舒家又怎会舍得将她下嫁。至于舒印熹,既是沈南宁的主子,也是沈南宁的朋友,这样的身份下……
这样的身份下,沈南宁怎会去勾引贞元公主?!
“难道,沈南宁所作所为,是为了舒印熹?”她难以置信,“但,舒印熹是否知情呢?”
沈南风的眼神添了几分玩味,反问:“你觉得他知不知情呢?”
舒青窈答不上来。
若说知情,那舒印熹岂不是傻子?贞元公主生得如此貌美,又权力倾天,享着这般大的富贵,只怕全天下适龄的单身男人都愿意倾拜于她的石榴裙下。
若说不知情,那贞元公主对舒家的恨意,当真说不过去。且沈南宁的所作所为,亦解释不通。
“沈南宁引诱贞元公主,是舒印熹的意思吧。”沈清越突然开了口。
沈南风淡笑。
“舒印熹和我哥沈南宁的关系,你们也都知道了。其实舒印熹从未把他当作仆从,两人自幼相伴长大,又志趣相投,性格相合,说是彼此最亲密的知己好友也不为过。因此,舒家在舒印熹的影响下,也不曾把他视为外人。”
既然不是“外人”,那和舒家人接触的机会,就多了。
“舒晴沅和我哥,很早的时候,彼此就生出了情愫。不过,舒晴沅是宰相家的大小姐,性子骄纵又刁蛮,我哥曾经犹豫过。倒不是说他自觉身份卑微,两人有云泥之别,而是舒晴沅时而笑时而怒,他担心终有一日,二人走不长久。”
“但他们还是在一起了,她还先于贞元公主,有了身孕。”舒青窈边说边思索着。
似乎哪里有奇怪的地方。
可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沈南风唇角勾起,带了些轻蔑:“是啊。你说,我哥又不是个拎不清的人,怎么就不顾礼数,先和舒晴沅好了呢?”
电光火石间,舒青窈脑子里想起一个人。
一个,远在云州城大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