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易一直静静看着安睡的冼紫芫,看了很久,才轻轻掀开一些棉被,目光落在冼紫芫有意不让他看到的手腕,正如他刚才心中隐约猜到的一样,冼紫芫的左手腕上用干净的纱布缚着,隐约还有些浅浅的血迹。
申莫言所下的毒,一般人根本解不开,尤其是用在真力之上,他虽然有和申莫言抗衡,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既中了真力又中了申莫言藏在真力中的毒,所以冼紫芫特意提出来要亲自去熬药,开始的时候,玄易是真的相信冼紫芫是怕药方落入太后娘娘眼线人手中,再被皇宫猜测出什么不妥。
但当他喝下药,发现冼紫芫递给他蜜饯的时候,有意将左手垂在身侧,只用右手递给他,收拾药碗的时候也是有意的让他的目光避开她的左手腕,他就已经开始有些怀疑。因为,针对申莫言的毒所用的解药一定有其特殊之处。
申莫言现在完全是一个轻易杀不死的人,哪怕他受了极重的伤,生命垂危到无可挽救的地步,也一样可以在时间的帮助下恢复,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毒性也一次比一次大。
所以,一定要有特殊的药引,百毒门最早的时候最大的药引就是藏在人的鲜血中,包括后来百毒门的许多弟子,不论是哪支哪派,都习惯于将最狠毒的毒药的药引藏在自己的体内,和自己的鲜血融合在一起,既保证了毒药一定情形下没有解药可寻,又可同时让自己处于安全中。
毕竟,中毒的人想要活下来,一定要寻找这个下毒之人,但是,药引是这个人的鲜血,真的杀了这个人,有药引也不行,还需要这个人搭配适当的药才成,借用一句话,最危险的反而是最安全的。
也因此,玄易怀疑,冼紫芫去熬药的时候,一定是用了她自己的血做药引搭配解药,他服下之后才会有这样好的效果,否则,他应该会有一个高烧的痛苦过程,毕竟申莫言身上的毒中有曾经让柳皇也头疼不已的用在司马忆敏身上的毒药的成分。
外面有轻微的敲门声,是晋护卫的声音,玄易看一眼已经安睡的冼紫芫,悄悄下了床,随便披了件外衣走到门口,刚刚解开身上的伤,他的脚下还有些发虚,落地有些声音,回头看一眼床上的冼紫芫,她依然安睡着。
出了内门,外面的门关得好好的,轻微的敲门声隐约可闻,打开门让晋护卫走起来,他的脸色不是太好,“属下见过主子。”
“人怎样?”玄易并没有多说废话,现在最重要的是人如何。
“琉璃没事,虽然受了重伤,但已经服了药,现在人已经带回了府。小春姑娘的情形有些严重,她是自杀,觉得对不起少夫人,又不敢不听从申莫言的安排,虽然她不知道命令她的人是谁,但她很怕她在稀里糊涂的情形下做出不妥当的事情来,所以——”晋护卫有些犹豫,“怕少夫人担心,没有带她回逍遥居,留她在她母亲处。”
“琉璃的伤情是否已经完全解了毒?”玄易并不是太放心,他尚且不能自己完全的去除身上的寒毒,更何况是琉璃。
“她很聪明,发现对方是申莫言之后,没有选择和他硬来,选择了逃开,不过,随她一起的奴才被申莫言的真气所伤,属下赶去的时候已经死了。”晋护卫轻声说,“幸运的是小春的母亲刚好在附近,她带着琉璃藏了起来,在申莫言离开后,琉璃立刻发出了求救和警示的信号,担心申莫言会到逍遥居找少夫人的不是。”
玄易点点头,“你去照顾琉璃吧,这件事不可以让太后娘娘知道,如果她知道申莫言还活着,一定会联想到与若水有关,太后娘娘身边的眼线已经秘报了消息,说是太后娘娘暗中派人调查若水的身世。也许她想不到若水的真实身份,但她会乱想若水是不是申莫言的后人。”
“属下明白。”晋护卫点头,却又犹豫一下,轻声说,“属下还有一事想求,请主子答应属下的请求。”
“何事?”玄易看着晋护卫,这个护卫甚少会提出自己的要求,看他表情也是考虑了些时间,“说来听听,与小春姑娘有关吗?”
“是,属下想请主子和少夫人同意属下的请求,放弃和小春姑娘之间的婚约。”晋护卫轻轻吁了口气,“小春姑娘是个好姑娘,老实本分,人也长得清秀可人,但是,属下不愿意她介入这些是非之中,她不会武艺,而属下也不想因为她的存在而令属下有所顾忌,属下希望她嫁个寻常富贵之家。”
玄易点点头,温和的说主:“我知道了,去照顾琉璃吧,这件事我会和紫芫商量,你的请求并不为过,紫芫会为你们二人各自再选一位合适的人眩”
晋护卫点头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冼紫芫依然睡的香甜。玄易却毫无睡意,看着沉睡的冼紫芫,眉头慢慢蹙起,也许自己的计划一开始就是错的,他不应该利用冼紫芫达成自己的目的,这对冼紫芫和若水都不公平。正如冼紫芫所说,若水会长大,会有自己的想法和做法面对这个世界。她和丛公子的事,应该由她自己决定。
“紫芫,也许我真的应该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要告诉你全部的计划。”玄易轻轻抚过冼紫芫的头发,“晋护卫的话提醒了我,他放弃小春并不是因为小春不好,而是不希望小春成为他以后的牵绊,他是为了保护小春不受到外人的伤害才选择从她的生活中消失,我却硬把你拽进了危险中,包括我们的孩子。晋护卫要的是一个和他能够同甘共苦,同进同退的人,小春再好,他也不可能放下所有许她一生安稳。而我竟然还没有他想的明白。”
冼紫芫依然睡的安稳,并没有听到玄易的话,窗外的风雨声依然清晰入耳,玄易也觉得有些隐约的疲倦,靠着冼紫芫合上眼睛,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过着许多的画面,很久才勉强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