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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r01 谁说我今晚只陪一人睡?(12 / 15)

十九爷,我们两个可真是……”

“好久不见了。”

姜执己没有理会迭戈这个半癫的疯子,他径直走向泠栀,不料却被杜里和罗兰德拦了下来。

杜里将泠栀完全护在身后,警惕道,“你是,姜家,十九?”

他记得面前这个男人,三天前,泠栀拉着这个男人的手得意地向他炫耀,说这个男人是他那晚的座上宾,然后一溜烟地走了。

那晚,杜里本意是想追上去。

可是泠玫却拉住了他,看着泠栀消失的方向,笑了笑,感叹了一句,“阿栀这孩子,从来没有在除了失乐园以外的地方找过男人。”

杜里左右掂量,还是觉得泠栀性子大大咧咧,不像是认真的样子。

泠玫还拍了拍他的背,“孩子大了还不能谈个恋爱?要相信阿栀的选择,阿栀不会看错人。”

泠玫还说完,就走到那个男人摆弄的电表箱前查看了起来,在发现那人的店铺电费欠缴时,不忘嘱咐失乐园的管理人,让他们把aditya的电费一起交了。

杜里记得他还打趣过泠玫,说她这个姐姐当的,嘴上说着不担心,实际上却操心得很。

杜里本来是想去查查这个男人的底细,却不成想新婚当晚遭遇了那样的变故,调查男人的事情被再三耽搁下来。

可无论如何,杜里都不曾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有着这样一层身份。

姜家,十九。

想到这里,杜里眼中烧起了一层莫名的恨意,捏着枪的手发出清脆的骨骼声。

罗兰德没有听说过姜十九这个名字,但看杜里紧张的神色,也猜出了面前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好惹的爷。

姜执己执意走向泠栀的方向,杜里的枪也上了膛,他握得很紧,却一直不曾端起,只是默默地挡在泠栀身前,整个人被一种极端警戒的氛围笼罩起来。

罗兰德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先一步掏出自己的枪。

妈的,管他是谁呢。

大不了不干了,明天就退休。

罗兰德举枪的这一刻,在脑海中快速清点了一遍自己这些年在国外积累的财产,满打满算,应该够他和泠栀逍遥挥霍一辈子了。

想到要离开这个油水肥厚的检察院,罗兰德心还是抽抽地疼了一下,不由得想要咒骂泠栀这个不让他省心的小妖精。

可这想法还没升起,就被他自己驳了回去。

他舍不得。

看着杜里身后那个毛茸茸的浅金色身影,他什么重话也说不出口。

这辈子,算是栽在泠栀这小兔崽子手里了。

罗兰德留恋地给自己走到尽头的职业生涯作了个简单的告别,双指点上额心,下滑到胸口然后依次掠过左右肩膀,画出了十字架的轨迹,郑重其事默念了一句,“阿门。”

下一瞬。

罗兰德将枪管顶在姜执己的背心,厉声警告,“这是我检察院的犯人,无论你是谁,你都无权越过检察院执法,我不会允许你带走他。”

姜执己停住了步子,没有再向前走,只对着那抹浅金色的身影喊道。

“小乖,过来。”

这个男人总是能在泠栀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

此时的姜执己褪去了身上温和的气场,带着潮气的风衣夹杂着浓烈的甘草香,深邃的眸子压着凌厉的锋刃,即便是在调教室里,姜执己也从未让他感受到过这样的压迫性。

明明叫着亲昵的称呼,却带着不容违逆的气场。

自上而下的威压笼罩着泠栀,让泠栀心里升起莫大的不安,他不由自主地从杜里身后走出,不顾杜里的阻拦,走到姜执己面前,弱声开口。

“姜执……”

啪——

姜执己对着泠栀落下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个耳光的力道很大,直接将泠栀的身子打到了地上,泠栀的嘴角肿出青紫色的纹路,嘴里的血顺着往外流。

姜执己单膝蹲了下去,掐着泠栀的脖颈。

他欺身压着泠栀,自上而下的目光极富侵略性,又透着残忍的征讨意味。

姜执己的手段超出了所有的人预料,这一巴掌抽得四周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向轻佻无畏的泠栀又在此时露出了局促和忸怩的马脚。

“你……”

泠栀心下慌乱,艰难地开口,挤出了一个字,姜执己便再次接上了一个耳光。

啪——

泠栀的身子被抽得向另一个方向歪斜,轰鸣声作响,刺得双耳生痛,大脑也被抽得一片空白。姜执己蹲下了身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掐起了泠栀脖颈,将泠栀扯到自己身边,低声道。

“小乖,你应该已经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

泠栀稳着双耳的嗡鸣,和脑海中呼之欲出的眩晕感。他捂着被姜执己掌掴的脸颊,哀怨的泪在双眸里雀跃。

好痛。

姜执己为什么要这样打他?

他闯了什么祸?他只想参加姐姐的葬礼。

这是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吗?

泠栀被打得摔在了地上,单薄的衣服下,满是金属夹子和教鞭留下的红痕。

他浑身都是痛的。

狼狈得像初来拜伽罗时被人从捕蟹车里强行拽出来一样。

盈了半副眼眸的泪,酸涩得让人想嘶喊着大声去哭,可泠栀却倔强地没让它们落下来,他撑着身子,哀怨地看向教堂中心悬挂的泠玫遗照。

姐姐会看到吗?

照片中的泠玫,明艳热烈。

岁月没有舍得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泠玫双眼还是盛着似水的温柔,栩栩如生,宛然在目,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白橡木做的相框里走出来,正如九年前初遇时那样,弯着嘴角,用和婉的嗓音,对捕蟹车里赤裸的他说。

——我叫泠玫,你愿意跟我走吗?

泠栀的点头,他控制不住地点头,心脏鼓点般密集地振颤着几千几万句我愿意。

可是泠玫再也不会回应他了。

泠玫将他保护得太好了。

好到泠栀在失乐园做了九年妓子,依然没失掉赤子之心;好到身处物欲横流的风月场所,还能活得炽烈而又骄矜。

他没有惧怕,没有惶恐,他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他作出决定时,从来不需要衡量背后的代价。

他的人生,在遇到泠玫之后,便再也没有需要犹豫不决的选择。

泠玫总是会帮他摆平身后所有的一切,杜里也会,罗兰德也会。

拜伽洛,红灯区,失乐园,这些旁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对于泠栀来说,从来不是泥沼火坑,而是他的温柔乡,是他的乌托邦。

和泠玫在一起的时光,让他真的相信了枯木有春,否极泰来,相信了磨难过后就该有永恒的幸福。

他从未想过命运之神会将这份幸福收回,直到身处这场葬礼,和泠玫在一起的九年,才蒙上了恍如隔世的朦胧和不真切。

泠玫再也不能从面前的相框里走出来了。

泠栀的两颊被掌掴到肿起,泪水滑过,衬出了皮肤深处的炙热,火辣的痛烧成了一片,口腔里的血腥味浓烈得让人想吐,可泠玫不会追在他的车后面喊着“阿栀”,给他敷冰袋,叫他回家吃饭。

呵。

泠栀眼泪碎开了一种癫狂的平静,他苦笑。

这个世界上,除了痛苦以外……

没有什么东西会真实且永恒地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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