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找个机会,关韵心想,你要勇敢,不能姐姐不提,你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呀,万一是你的错误,你得主动承认的!
随着跑车离烧鸟店越来越近,叶崇静心里也在默默地想,时机是等不到的,必须得和小韵说证件的事情,如果今天不立刻道歉,小韵如果在网上看到了她的残疾证,肯定也不会说任何不同意的话的。
到达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今晚月亮很亮,衬得星子稀疏。烧鸟店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非凡,小小的店面挤满了人,幸好叶崇静有提前预约,两人这才有一张窄窄的小方桌可坐。
但气氛是真好啊。店里空调很足,温暖如春,前面的板面老板不断做着烧烤,暖融融的烟气弥漫。经过关韵同意,叶崇静像上次一样,给她点了一杯啤酒。
饮品最先上来,关韵还是和之前一样,先喝一大口,然后小口小口地把啤酒咽下去,很满足地呼出一口气,又有点不好意思:“姐姐,每次都让你开车,都喝不到啤酒。”
“水蜜桃汽水也很好喝啊。”叶崇静说,她抿了一口玻璃杯中的浅粉色液体,属于鲜桃的清甜气泡在她舌尖上轻盈地跃动。
烧鸟串陆续上来,两人都有点忘却心中沉重的心事,一边吃着各种各样的鸡肉串,一边关韵很可爱很高兴地讲述着她给巧克力女孩冬青创造的故事。
“就是工作很满,”关韵说,“还没有什么时间画出来呢!”
叶崇静知道她完全没有抱怨的意思,不过还是问道:“会不会太赶了?”
“不会鸭。”关韵说,“都是很好的工作的!过年之前,”她如数家珍,“还要和妈妈去一个节目,还要去一个很漂亮的衣服拍摄,怡伶也会去呢!还有好几个新年活动要拍呢。”
今年过年比较晚,所以年前活动挨挨挤挤,把时间表都占满了。
说到过年,她不由得眨了眨眼睛,亮晶晶的眼睛里,期冀都快要溢出来了:“姐姐,今年除夕,是二月十一号。”
叶崇静点点头,专心地听她说话。
“所以我想邀请你来我的生日。”关韵眉梢眼角盈满了笑意,“我的生日,是……”
“二月十号。”叶崇静笑着答道,“和小鼠波波一天生日。”
她知道关韵想要说什么,轻柔地打断了:“不会打扰我的,蛋糕订了吗?”
关韵听到她的同意,一颗心都快要融化了:“烁姐姐说帮我订。”
“好。”叶崇静点点头,虽然除夕前一天,家里就会提前飞往法国高雪维尔过年,不过她并不在意,晚些过去又不要紧,她是一定要去祝小韵生日快乐的。
吃过饭后,她送关韵回家,叶崇静愈来愈发现,她面对关韵,充满许许多多的犹豫和拖延。
等到车子停在楼下,她迅速也解开安全带,本来想叫住关韵,可没承想关韵根本没有往前走,正站在车前,仿佛在等着她下车。
“姐姐。”“小韵。”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晚冬时分,夜风冰冷,关韵禁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寒颤,方才在烧鸟店温暖的快乐在一路回程和冷风吹拂下缓缓地消失了。
“怎么了?”叶崇静一怔,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问道。
两人几乎是面对面,关韵从她标致的脸孔望到她小腿处垂下的大衣,一股巨大的茫然和惶惑攫住了她的心臟,她好害怕其实是自己做错了事情,让姐姐还要为此麻烦地处理。
“怎么了?”叶崇静的声音不免有些急切,她顾不得保持距离,更顾不得那些所谓自己给自己设定的泰然处之的要求,她轻柔地,用掌心贴住关韵凉冰冰的脸颊,“小韵,怎么了,不要哭啊。”
关韵着急地想要用力用手背抹去自己的眼泪,叶崇静攥住了她的手腕,随后小心翼翼地,用柔软的指腹揩去了她的泪珠。
“姐姐,对不起,”关韵带着哽咽,“我是不是做错事了?今天上网,很多、很多不好的评论,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我不知道要、要怎么和你说,我……”
“你什么都没做错。”叶崇静轻轻地说,她将关韵松松地抱进怀里,这是一个很克制的拥抱。
关韵愣住了,姐姐轻轻地告诉她:“你什么都没做错,我们已经在处理了,别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还有,我也要向你说对不起,为了处理这些你没做错的事情,不得不把你的……”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残疾两个字,明明她知道关韵并不在乎,明明她知道尊重就该以平常待之,可她还是说不出。
“把你的证件放到网上,小韵,不管发生什么,你只需要知道,你什么都没做错就好了。”
“过了今晚,”叶崇静说,“我们真的不要再对彼此说对不起了,好不好?”
风光地狱
律师函和残疾证改变了大部分的舆论风向,但评论区仍然不可能完全干净,关韵受到的伤害也无法挽回。尤其是叶崇和之前和她说的那些事情,在叶崇静的心里,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有引爆的可能。
她在办公室心绪不宁,关韵今天却很高兴,因为她又能和黄怡伶见面,一起拍摄了。自从helloholi的拍摄之后,因为彼此都工作繁忙,两人很久没能正式见面,但黄怡伶时不时会很热情地和她在微信聊天,还订过喜茶送到了她当天拍摄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