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塔娜简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逃离皇宫的。她只记得自己脚步仓皇地穿梭在首都繁华的街巷，穿过一处处热闹的酒吧、夜店，回到宾馆，匆匆反锁房门，倚靠在门上，手贴着胸膛，感受那慌张的心跳。

她脸颊发烫。艾丽娅公主的话语充斥着她的脑海。这个邻国的年轻公主，竟然有着这样的野心，竟然甘愿如此付出，竟然知道她掩埋多年的……秘密……

阿尔塔娜深吸了一口气，推开窗户，呼吸着空气，注视着夜幕中的星云。那星云宛如绚烂的丝绸流淌在无垠宇宙之间，点缀着宝石般的光芒，时而有穿梭艇拖着长长的尾巴，流星一般迅速划过，在天空泛起一阵轻微的噪声。

正如艾丽娅所说，阿尔塔娜虽然是不折不扣的女人，却偏偏在青春期到来后，长出了一套……类似于男性的生殖器官。联邦里双性人并不少见，但她早已做过基因检测，她有着两条完美的x染色体，体内是一套毫无瑕疵的女性内生殖系统，卵巢、乳腺、子宫，和每月潮水一般的荷尔蒙波动，都无一不昭示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人。可是在青春期后，她阴道逐渐闭锁，从未来过月经，那个类似阴茎的结构逐渐膨大，可以勃起，可以高潮射出浑浊的白液，只是与男性充满几千亿廉价精子的液体不同，她的生殖细胞每月仅产一个——珍贵的、构造精巧的雌性配子，哪怕是以精液的模样产出，却毫不影响她生物学的雌性属性。

这样的雌性，这宇宙中有许多，甚至某个以智慧海洋种族为主的星球上，大部分的雌性都有着插入式的性器官，把卵细胞注射到雄性体内受精后，再由雄性完成所有的孕育孵化步骤。人形的高等智慧种族里，像是阿尔塔娜这样的“病患”并不多见，家族出于羞耻并未公之于众，甚至没有对她的未婚夫坦白。至今她那可怜的未婚夫仍不明白，为何两人的婚事一拖再拖，而阿尔塔娜对他也是始终避而不见。

是的，如果与艾丽娅公主缔结了圣血契约，按照宇宙宪法，她们除彼此之外，便再不允许与其他人结成婚姻伴侣关系。阿尔塔娜将会成为家族的耻辱，艾丽娅公主显然也是，但至少，她们再不用屈就联姻，不用嫁给一个几乎素未谋面的陌生贵族男人。

可是……

阿尔塔娜回想起她所知道的契约仪式，双颊再度开始发烫。

就在此时，一阵喧哗声忽然打断了阿尔塔娜的思绪。她定睛一看，就在她住宿的宾馆楼下，酒肆门口，一场突如其来的混战爆发。醉醺醺的小混混们不知为何正在彼此大声谩骂，纠缠在一起，你推我搡，不久便开始拳脚相交，发出震耳欲聋的碰撞声。看热闹的人很快聚集起一大圈，她敏锐地察觉，人群中夹杂着几个黑衣人，动作犹如幽灵般迅捷，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但人数越来越多，越来越拥挤，黑衣人们显然失去了追踪的目标，变得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人群中乱窜着。

而他们的追踪目标……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响彻室内，清脆有力，透着几分不耐烦。阿尔塔娜关上窗户，大步流星走到门前，打开门。一个娇小的身影迅速溜进门口。黑色的斗篷遮掩了她的全身，却在帽檐处漏出几缕金发。在进入室内后，她迅速解开帽子，瀑布一般的金发倾泻在肩上。她的眼睛湛蓝而幽深，在夜幕里闪着灵动的光芒。

来的正是艾丽娅公主。与方才所见不同，如今的她脱下了繁琐的裙子，穿着一身利索的男装，看上去倒有几分干练。

阿尔塔娜目光微动，关上房门，低声询问：“楼下的乱子是公主殿下的手笔？”

“那几个小尾巴太烦了。”艾丽娅不以为然地答道。

艾丽娅个子并不高，130岁的年纪对于银河高等智慧种族来说，不过刚刚成年，如今如此冲动做派，看上去倒像是个不折不扣的青春期少女。阿尔塔娜的年纪几乎是她两倍，早已熟知各种成人应当知道的知识，如今想到艾丽娅的提议，想到圣血契约的仪式，和伴随仪式到来的那些事情……她倒是有些开不了口。

艾丽娅却没那么多耐心。她看着阿尔塔娜，直截了当开口：“副将考虑过我的提议吗？我听说，葬礼结束后你马上就要启程回联邦，以后我们再见面就没那么容易了。”

“公主殿下……”阿尔塔娜压下脸颊泛起的热度，“公主殿下可否知道，圣血契约并不只是滴两滴血那么简单。如果这么做了，我们从此就……就……”

看着艾丽娅尚带稚气的脸庞，阿尔塔娜有些开不了口。

“不就是要和你做爱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艾丽娅自然清楚地知道圣血契约的全貌。这契约要以带最纯粹宇宙能量的量子晶石作为媒介，双方都需要把手划开一个口子，同时紧贴在晶石上。量子能量便会由此一分为二，进入两人的血液循环。由于纠缠的量子本身无法分割，哪怕分别进入二人的身体，也会在不同的空间无缝隙迁跃，因此将两人的生命能量紧密联结。而在契约生效的过程中，由于量子带来的巨大能量，两人会有至少十小时的时间，无法控制的……性兴奋。

艾丽娅赤裸直白的语言，让阿尔塔娜脸上一阵烧红，像是能渗出血一般。平素她就算面对几十个年龄有她数倍之大的政客，也从未像今天这样愣在原地，尴尬得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说，你想在缔结契约之前，先和我做一次爱试一试？”

艾丽娅的笑容更加迷人，她欺身上前，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阿尔塔娜的脸颊，哪怕被后者不自在地躲开，她甜美的声线却丝毫没有波动：“你要知道，我的处女之身是埃涅瓦利斯帝国最宝贵的财富，是我的王兄拿来换取资源与财富的祭品。而现在，只要你想要，随时都可以品尝。”

像是为了证明她的话语，艾丽娅伸手缓缓解开锁骨处的衣扣，昏暗灯光下她的肌肤白得恍如透明。上衣一寸寸解开，隔着她微微敞散的领口，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她精致光洁的锁骨，和下方属于发育少女的丰润饱满的胸脯。阿尔塔娜注意到，在她白皙的乳房之上，还有白日里礼服裙束腰留下的红色勒痕。

“不必了。”阿尔塔娜转头看向一边，避开那令她血脉喷张的画面，喉咙上下动了动，“我同意你的提议，公主殿下。”

不论是助艾丽娅篡位夺权，还是缔结契约，对于阿尔塔娜都是有害无利——除了她这辈子再不能与艾丽娅之外的人恋爱成婚之外。但她如此特殊的身体，本就几乎没有进入婚姻的可能。她不在乎这契约，她只希望艾丽娅别那么倒霉，早早死去，在契约的法力下害了她的性命。

艾丽娅的表情居然没有因为阿尔塔娜的尴尬而变化。公主的动作仍然温柔而优雅，甚至连衣扣都没有系上，仿佛毫不在意自己的裸露。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暗红色的丝绸布包，缓缓解开，露出里面一块流动着金色光晕的物质，它既像是液体，又像是固体的水晶。这异样的物质散发着奇妙的能量波动，令阿尔塔娜感到心神摇曳，犹如被引入了另一个神秘的维度。

量子晶石——来自宇宙深处的特殊晶体，蕴含着宇宙能量的奥秘，可以赋予持有者无限可能。

紧接着，艾丽娅从腰间抽出一把迷你匕首，她的动作毫不犹豫，仿佛早已做好了准备。她轻轻地划破了指尖光洁的肌肤，红色的鲜血一滴滴落在桌面上。艾丽娅挑眉，目光定定地看向阿尔塔娜，意味深长地示意——轮到你了。

阿尔塔娜迟疑了一下，却最终毅然决定。她抬起手，同样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指尖。

两人紧紧地将带血的伤口同时贴在晶石上，金色的光晕瞬间扩大了无数倍，她们感受到血液从指尖蒸发，与那团光晕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