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冶桥松雪”家主松雪东篱、“骏河台松雪”家主松雪南陵、“小传马松雪”家主松雪若白,此叁家中前两家为族亲分家,代代家主必流松雪之血。后一家则无此必要,有松雪之血最好,没有则自门生弟子中挑选技法最优者入赘改姓。
除松雪宗家及“松雪御叁家”这四家外,松雪一族仍有分家十一支脉。绝无动摇之可能的长女继承制下,次女及其后子女或成立分家,或迎入赘门生再立分家。
虽说宗家独脉外皆称分家,然“松雪御叁家”由于脉络可追溯至前叁代宗家家主,因而家格最高,可谒见将军,于御前作画。其余十一家则无谒见资格,或留江户支撑宗家,或奔走效力于各藩诸侯。
宗家少主元服在望,这日自画所归来,融野但见两位族亲分家的家主已于堂前啜茶坐待。
“东篱大人,南陵大人。”
边唤着,融野登廊于主座坐下,待二人躬身行礼方说:“母亲今日公务在身,恐要二位久等。”
“啊,我二人并非来找大当家的……”先说话的是“锻冶桥松雪”的家主,松雪东篱。六十上下,言语不多敞亮,融野和她打交道向来吃力,得猜。
“这话由我们来说不太好,可您是否考虑要更换乌帽子亲?”
紧接着说话的是“骏河台松雪”的家主,松雪南陵。与母亲同辈,快人快语,融野跟她打交道不累,只时而被那直接太过的话吓到。
“融野的乌帽子亲已定下是若白公,大人何出此言?何故要换?”
“她既无我松雪之血,膝下亦无松雪家的孩儿,敢问少当家她有何资格成为我松雪宗家未来家主的义母啊?”
被南陵拐了一肘子,东篱“呵呵”笑道:“呃,倒不是说由我二人来,大当家好歹也应考量一下如今宗家寡血寡脉……”
“既如此,二位何不直言给母亲?”融野也学她笑&esp;,“融野年少,乌帽子亲由哪位大人来,裁夺全在母亲,实非融野能做主的。”
“不不,此言差矣,少当家。”
摆了手中折扇,东篱又道:“人来凡尘走一遭自是不能做主生母为何人,可义母,只要少当家想,大当家未必不会考量您做的主。”
“乌帽子亲”乃武门女子元服成人时所择义母,多由主君或族中德高望重之人担任。松雪虽非武士,然宗家家主与少主到底准带刀行走,与武士同格,历代少主的元服礼仍遵武门规矩择选义母一人。
母亲未让血亲族人担任宗家少主乌帽子亲一事,叁言两语下来融野已知这二位的不痛快。
恐怕换作谁也都不痛快吧。
“正因若白公膝下无女……”
捏紧折扇,深呼吸后融野再度开口:“血浓于水不假,然小传马是我松雪一族不可或缺的分家,少主义母由若白公来方显宗家诚意。母亲是这样考虑的。”
“乌帽子亲非同小可,有义母还需有义姊或义妹来帮衬少当家,她孤身一人——”
“帮衬的话,由二位大人在,融野已觉足够,义姊义妹有或没有都不打紧。”
望了东篱,融野复看向南陵:“融野记得您有一弟丧妻成鳏,不若嫁去小传马可好?若白公那边由我来游说,定叫骏河台与小传马喜结连理。”
“少当家——”
但瞧锻冶桥的东篱脸色一沉,融野心生愉快。
这会骏河台的南陵倒不言语了。骏河台和小传马联姻,也就成了宗家少主的义父,白捡一大便宜,只有偷着乐的份儿,谁还顾得上锻冶桥的脸面。
“少当家都这么说了,那,南陵我且敬候佳音,告辞。”
一拍蔺席,融野且目送她身轻如燕地离了这松雪宗家府邸。
“少当家抉择果断,佩服啊。”
“大人谬赞。”
移膝下座,融野向东篱躬身:“叔爷以外族中要数您最年长,融野不才,敢问东篱公我宗家要如何同锻冶桥牵丝搭线。”
“您竟直接来问作为锻冶桥家主的我么,少当家。”东篱讶奇笑说。
“是,还请不吝赐教。”
折扇抵鬓,东篱沉吟半晌后回答:“牵丝搭线无非叁条路,乌帽子亲和来往嫁娶少当家已有决断,那我锻冶桥也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可走了。”
“是,敢问是哪条路。”
“我第叁个孙儿满月不久,还望少当家收为养子,如此‘松雪御叁家’自当为您为宗家鞠躬尽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