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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松亭瞳孔一缩,复杂的思绪像被他的话定格住,冷厉地盯着床上的人,却莫名被他夹杂着痛楚的眼神刺激了一下。

简桉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

难不成脑子被车撞傻了?

明明之前是这人眼巴巴非要代替简棠梨,哭着求着进入季家,要和他结婚的也是这人,害得沈初言没名没分做了三年的地下情人,现在简桉说离婚就离婚?

世界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季松亭看着对方,手指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脸色阴沉,眼底的怒火像是燃烧到了极致,声音冷得几乎能结冰:

“你想离婚?我不同意!季家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三年前你有多么渴望进来,现在就让你有多奢望离开!”

男人的语气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简桉面露惊慌,插着输液管的手臂剧烈一颤,“不……你没有权利剥夺我的自由,那是我的自由,季松亭……你凭什么?!”

“凭什么?凭我还是你丈夫!”

季松亭拿过旁边的药盒猛然砸在他脸上,眼中闪着愤怒和怨毒,看着那人一脸恐惧的模样,不由冷哼,嘲讽道:

“怎么?知道害怕了?还是说后悔当初跟我结婚了?现在离了婚是不是要去跟沈云珩翻云覆雨滚在一起了?”

后悔?

他从来都不后悔和季松亭结婚,只是后悔自己三年前为了爱奋不顾身,为了眼前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抛弃所有。

现在徒留一身疾病,一无所有。

“是又怎么样?难道你可以夜不归宿找沈初言亲密,就不允许我和别人有任何接触吗?季总当真是好一个州官放火……”

简桉强忍着想落泪的冲动,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失神地垂下眼帘,却还在刻意激怒男人:

“我不爱你了,季松亭,我已经不爱你了,我现在喜欢的是沈云珩,我移情别恋了,你还留着我做什么?”

说不爱那是假的,放不下才是真的,可他不得不这样违心地说出口。

病历单上的脑溢血晚期治疗率极低,让他再也没有生命和精力去接着爱季松亭,只想最后求一点自由的余地。

可那人为什么到死都不放过他?

季松亭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思,看向他的眼神一瞬间从愤怒变得幽邃得可怖,内心隐约有种被掌中雀挑衅和背叛的滋味。

对方胆子怎么突然间变大了?居然敢这样对他讲话?三年来第一次见。

他不喜欢这个感觉,但凡是试图忤逆他的,都该得到恶劣的惩罚才会学乖。

对方那双狭长猩红的眼眸就算被阳光照着,也没能燃起一点温度,反而是愈加的寒冷,简桉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此时此刻,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这副半死不活、病恹恹的模样,按照季松亭那喜怒无常的性格,早该把他碎尸万段了。

自己这是在季松亭的忍耐极限上反复横跳,拿着最柔弱的心口挨着刀说话。

下一秒,男人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病态的痴狂,在病房里突兀地响起:

“随你怎么说,是想简单激怒我,还是暴露本性,我都不会放你走,除非,我死了,要不然你哪都别想去!”

面对他这蛮不讲理的强硬,简桉瞬间犹如冷水泼身,从头到脚渗出寒意,费力地蠕动着苍白无血的嘴唇,绝望道:

“你不能这样对我……”

季松亭闻言唇角浮现出一抹不屑的笑意,只一瞬间仿佛又看到了只会对他唯命是从的简桉,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微抿下唇,扬起嘲弄的弧度,修长的手指扣了扣纽扣,嗓音慢条斯理道:

“给你住两天医院,免得你死了,到时我会让小王接你回别墅,别想着逃跑,无论你躲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

说完,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单手插着衣兜,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病房。

季松亭刚出去的下一刻,一直守在外面焦急等待的沈云珩二话不说就冲了进来,这短短的十分钟里却异常难熬。

他走过去,看着失魂落魄坐在病床上的简桉,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地碰上了他的面颊,用大拇指缓缓地摩挲着他眼帘下面,像是擦眼泪的动作。

他真的看不得这人变成这样,更害怕简桉什么事都藏着,藏出病来也不说。

沈云珩的手忽而停在了他的脑袋上,静静地放着没有动弹,随后轻轻地摸了摸那柔软的发顶,心疼地握紧了拳头,问道:

“小桉,你怎么了?说句话好不好?那个混蛋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许久,简桉才缓缓呼出一口气,眸光微暗,心脏升起密密麻麻的疼痛,随后木讷地摇了摇头,眼眶通红道:“没有,没做什么,我只是跟他说了离婚的事情。”

“真的?小桉你真的要跟他离婚?”

沈云珩半蹲下身体,抬头看着他,激动地握住他的手臂,难以置信地开口道:

“太好了,小桉,你终于想开了,那种狂妄自大,无情无义的人咱们不要,以后还会更好的人等着你!如果可以我……”

“云珩,不会有了。”

简桉又一次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盯着窗子,眼眶渐渐地模糊,脑海里总是难以抑制地想起那个人的模样和动作。

他咬了咬薄唇,迅速抬起手抹掉那一点湿润,“或许这辈子,我都不会像深爱季松亭那样,毫无保留地再去爱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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