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郎”,云奴心里不禁有些酥酥的,却又纠结于他作为父家尚未翻案的侍奴,按礼是不能称为有名分的侧室。
然而丝薇达看了看他,颇有些失礼地对她的宝贝学生问:“遐平贵为公主,怎么还要自己养着这些小郎?”
被自己主人的老师这样质疑,云奴脸色白了白,也不敢再上前去抱主人了。而温雅却是责怪了丝薇达夫人:“您又在胡扯什么?我的侧室归我养着,自然是天经地义的。”
这话让云奴不由得十分感动,然而想到主人为了他而责怪自己的老师,又有些担心这样可能会有伤于她的清誉。
而温雅是知道香族女子的德性——丝薇达夫人虽然长期与中原人共事,自己也是在婚龄就脱离氏族而与京城的一位公子成亲,内心里却还是香族的那一套逻辑。亲兄弟嫁到泽林族名门而不用她再帮衬,丝薇达自然是高兴地默许,可她在京城娶了夫君,却又不想养着别人家的兄弟,反而到外面拈花惹草生了不少事,导致成亲没几年两人就和离了。
因此丝薇达即便在奥萨城待不下去,也没有回京城格物院,而是去投奔了她在卉洲经商的二姑娘。可她住在自己女儿家里都不安分,还私设赌场被官府抓到,多少是有些令人头疼。
不过因为在温雅这里就餐要与雨沐同席,丝薇达夫人一开始还是比较收敛的,当着太子的面也没有再口出什么没必要养着夫郎的狂言。
雨沐自然也对表姐的恩师颇为尊重,只是在餐后将要送丝薇达夫人回待客营房时,才随口问了一句:“您此行离开卉洲也没带行李和随从,怎么走得这样急?”
谁知这个问题倒是给了丝薇达夫人发表暴论的机会。
只见她收起折扇,一副怨念的神情:“唉,流年不利,不得不躲。在下只是和卉洲知府家的公子交了个朋友,就被安上了私设赌场的罪名——殿下有所不知,在卉洲多的是人摆牌局赌钱的,怎的就抓我一个?而且我那二姑娘还不向着老娘,不交罚金不说,还领着官府的人去抓我,果真是外男生的。”
这番话让云奴和梅谢听不出所以然,出身丝雷吉族的莱叶更是不懂什么叫“外男生的”,然而身为太子的雨沐和在边疆长大的青荬却是不由得蹙眉。
在香族的传统称谓里,不是出身自己氏族的男子都叫“外男”。原本香族女子一生都和父亲兄弟住在一起,即使跟外男生了孩子也不会抚养。也正是因为女子成年不分家,香族主父通常对女儿们更为偏爱,在自己忙于生育时将族产交予长女管理。所以在父亲年老后,未分家的兄弟为了争取主父之位,也会对实际管理族产的姐妹颇为讨好。
因此对于传统氏族里的香族女子而言,自己氏族里的兄弟和侄子要仔细挑选婚交的对象,然而“外男”则是可以随便骑的。而且因为香族男子一旦参与过婚交,之后生下的孩子也分不清母系的血统,香族女子甚至还会格外青睐处子,以令年轻男孩生下第一个孩子为荣。
这样的习俗在中原人看来,可以说是野蛮程度跟帕恩族抢婚不相上下。因此在三族领地并入奥萨城时,奥萨城是有十年都禁止走婚的,当时大部分适龄男女都结缔了稳定的婚姻,甚至像丝薇达夫人这样的香族族首幺女还娶了京城的夫君。
这结果听上去很好,但丝薇达夫人现在的抱怨却显露了其中问题——尽管是大周律法认证的夫妻,可在某些香族女子的内心里,自己夫君还是“外男”,所生的孩子也是“外男生的”,但凡有一点伺候不好,这便成了他们的罪证。
尤其是丝薇达说她跟卉洲知府家的公子交了“朋友”而招致针对,可她女儿却不愿意交罚金消罪,在不知情的人听来是没有道理的。但代入香族女子的陋习便能理清其中逻辑,恐怕是因为丝薇达玩弄了知府的儿子又不负责,而她女儿在卉洲做生意自然不想得罪知府,于是拒交罚金让官府抓人。毕竟倘若丝薇达的二女儿真是守财奴,则当初根本就不会收留她这个便宜娘。
像这种恶劣的行为,雨沐是觉得必须要制止。于是在内务组的侍卫护送丝薇达夫人离开后,他便对温雅说:“姐姐,我觉得你该跟丝薇达夫人谈谈。她既然是着作等身的学界大家,想必也不会故意要做坏事吧?”
然而温雅只是耸了一下肩:“她从心眼里就坏了,别去管她。”
雨沐没料到向来温和的表姐会说出有违尊师之道的话:“怎么能这样讲,她毕竟是你的恩师……”
温雅转头看向他,有些好笑地问:“是谁之前连我多看一会德莱琪的笔记都不乐意的,怎么到了老家伙这里反而能容忍了?”
雨沐正是因为之前对表姐的同窗好友表现出顾忌,之后反省自己不该如此善妒,因此才在遇到表姐的导师时格外维持了尊敬的态度。而此时见表姐又提起德莱琪,想到她当时也是在奥萨城被泽林族族首的私兵追捕,不由得有些责怪:“那个德莱琪也是因招惹男子被追捕的吧?这样看来,你们这个师门确实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德莱琪又不是丝薇达的学生。”温雅不禁笑道,“德莱琪师从赵熜夫人,人家可是清清白白的大善人。拈花惹草是香族人生来就有的毛病,可赖不到师门上。”
身为周朝太子,雨沐天然地把中原人的习俗等同于周人的习俗,认为周土之上皆是周人,天下人要遵从同一套道德规范。然而温雅见多了外族千奇百怪的习俗,倒不觉得德莱琪和丝薇达的行为有多严重,只是单纯有些头疼丝薇达处理不好自己的家事,而给她这个学生凭生麻烦。
因此温雅还是去找丝薇达谈了,只是谈的目的不是劝她向善,而是问清楚她在卉洲犯事的详细情况,好帮她把这事摆平。
而丝薇达见宝贝学生关心自己,立刻向温雅大倒苦水:“唉,外男生的果然靠不住。我家那老二听说卉洲知府家的小子有孕,就非要拉我去跟他成亲。倒霉二女婿还自作主张把人接到家里,我才不得不跑了。”
“等会,您不是上了通缉令,为了躲吏兵才离开的卉洲?”温雅惊讶地问。
“我跑的时候还没有通缉令那档事呢,这就是个为了抓我的由头。”丝薇达道,“卉洲人人耍钱,私人搭的牌场多了,狗知府给我扣这个帽子,这不是滥用职权么?”
她把卉洲知府的儿子搞成未婚先孕,倒怪人家滥用职权了。大概卉洲知府是碍于丝薇达夫人格物院学士的身份,又是监国公主导师的关系,才没有直接遣家丁将她绑了。况且私设赌场在卉洲对一个格物院学士来说也不是多大的罪名,只要丝薇达能改邪归正,回去娶了知府的儿子当正夫,再象征性地交点罚金便能了了。
温雅忍不住说:“我实在不明白,您回去娶了那知府的儿子有什么不好?他带的嫁妆说不定比奥萨城格物院十年的俸禄都多。”
“我若是要钱,就直接管我家老二要了。”丝薇达直言道。她家二姑娘跟温雅一般年纪,已经靠在卉洲建织布厂,做成了姜江沿岸第一大布商——当然这其中疏通船运和市场渠道,少不了有她那个当户部尚书的大伯的手笔。“再者说若是真缺钱了,为师肯定也得先来找遐平不是?”
温雅气得想笑,老登真是平日被旁人捧惯了,说得好像给她上供都得争个机会似的。不过实际上倒也真是,香帝国遗孤,又是格物院的天才,还是当朝监国公主的导师,身边人无论是否发自内心却也都会捧着——但她怎么好意思自己拿出来说的?
“二姑娘是有出息,可您去人家家里净惹事了。”温雅只是说。
可丝薇达夫人听了还不高兴:“分明是我那二女婿未经我同意就将人接到家里,若非如此狗知府也找不到我